11 开弓没有回头箭
11 开弓没有回头箭
沈亦道和朱跃峰不知道的是，在五岛帮的弟兄们打扫完战场，五岛帮的船只返航之后不久，一名躲在山崖下方岩洞里的武士，来到海边跳入海中，奋力游过海湾。
这名武士在五岛帮的第一波攻击中，被慌乱的同伴挤得掉落海里，所幸下方不是岩礁，武士只是受了点擦伤，他很快游上了岸，拼命地爬上了附近的岩礁，想爬上山路加入战斗。可是武士所在的岩礁距离上方山路有十几米的落差，如果没有人在上方拖曳，根本无法爬上去，而此刻上方的藩军武士正在树林里和大清海盗激战，根本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喊，也没有人有空闲前来帮他。
正当武士急得直跳脚时，发现北边海上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。他知道大事不妙，赶紧找到附近一个很隐秘的崖洞藏了起来。
在这个崖洞里，武士听到了上方的激烈战斗渐渐平息，看到了海盗对落海伙伴的屠杀，最后听到头顶上传来了清人乱糟糟的声音。很显然，清国海盗取得了最后的胜利。
这武士在崖洞里胆战心惊地一直等到黄昏，直到周围没有人声了，这才钻出了岩洞，跳入海里游到了海湾对面的玉之浦村附近上了岸，黑暗中一路跌跌撞撞，终于在第二天中午遍体鳞伤地出现在盛成面前。
伏击战之后的第二天下午，朱跃峰命弟兄们把阵亡的27名兄弟用棉布裹好，抬上了“东方不败”号，穿过海峡来到了外海上，将这些弟兄的遗体放在海里一个个小竹排上。
这是朱跃峰纵横东海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，这27名弟兄中，近一半是他从台州带来的徒弟，再加上在岛山岛上被武士偷袭丧生的弟兄，一共失去了42名弟兄。
朱跃峰紧紧地咬住嘴唇，一言不发地凝望着那些在海水中漂浮的兄弟遗体，心情低落到了极点。
突然，在桅杆上瞭望的弟兄大声叫喊起来：“帮主，快看，西边有一艘船正朝这个方向驶来。”
朱跃峰走到船头，拿过望远镜，只见落日的余晖中，有一艘帆船在金光闪闪的波涛中踏浪疾驶而来。由于背着光，朱跃峰看不清楚船上的旗帜，不过能看得出来，这艘船块头比“东方不败”小得多，对己方构不成威胁。
“我们走！”
朱跃峰不想多事，下令“东方不败”号返航。
正当“东方不败”号调头之际，大家突然看到疾驶而来的那艘船上升起了一朵灿烂的橙红色烟花。朱跃峰猛然间意识到，似乎是那艘派到上海给师父送信的飞剪船。
朱跃峰下令再次调转船头迎过去。
等到了稍近点的地方，果然是那艘飞剪船。从望远镜里看去，帆船甲板上隐隐约约多出了不少人。
朱跃峰大喜，应该是师父派人来支援了。
“东方不败”号在距离来船约有一里地的地方稍微偏转方向，缓缓地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，掉过头来，等来船跟上来后，两船并驾齐驱。
朱跃峰终于清楚地看到飞剪船上师父汪鼎杰、好兄弟陈晓湖，还有方功惠、高建群、王大川这些熟悉的兄弟，心里激动不已。
朱跃峰恨不得立马登上那艘船，和众人一诉衷肠。但是他又想起了汪鼎杰的嘱咐，不得万不得已，不能暴露他目前的身份。
没想到，飞剪船径自朝“东方不败”号靠了过来，很快挨到了船舷边，汪鼎杰笑盈盈地大声招呼朱跃峰跳帮过去。
陈晓湖和其他弟兄们已经挤到船舷，激动地呼唤着朱跃峰。
跳帮登船作战对于海盗们来说是家常便饭，朱跃峰找到一处与飞剪船甲板高度相差最小，大约七八尺的地方，趁着两船摇晃起伏频率相同时，轻盈地跳了过去。
朱跃峰一登上飞剪船，就被众人围了起来，离别两年兄弟们一见到朱跃峰，高兴地把他围着中间，挨个热情地与他拥抱寒暄。
原来，这一路上，汪鼎杰早就把朱跃峰在倭国的事迹告诉了大家。他已经想好了，朱跃峰的事情没办法继续隐瞒下去了。
“朱师兄，上次在花鸟岛，与师父和陈师兄在一起的那人是不是你？”王大川突然问道。
朱跃峰微笑着点了点。
“我说是吧，你们还不相信呢。”王大川兴奋地说道。
“可是陈师兄死活不承认啊。”方功惠说道。
“不关我的事，是师父不让说的。”陈晓湖两手一摊，坏坏地笑着说道，“况且，我也没说不是，就是让你们别瞎猜而已。”
“哈哈，陈师兄太坏了。我们把他扔到海里，惩罚惩罚他把我们瞒得好苦，好不好！”王大川起哄道。
“好！”众人一哄而上，七手八脚地抬起陈晓湖，把他掀到了大海里。
汪鼎杰在一旁笑着看着徒弟们胡闹，等他们闹够了，这才拉着朱跃峰和刚爬上船满身湿漉漉的陈晓湖进了船舱。
“师父，我们在福江岛伤亡了很多弟兄。”朱跃峰眼睛红红地向汪鼎杰汇报了昨天的战况，自责没带好队伍，让弟兄们白白丧命。
“跃峰啊，你第一次指挥这么大的战斗，而且面对的是战斗力极其强悍的倭国武士，能够取得这么好的战果已是相当不错。带兵打仗，出现了伤亡那是难免的事情，将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弟兄牺牲。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总结经验教训，这是极其珍贵的财富。我们要力争打好后面的每一个仗，牢牢占下福江岛，让那些弟兄的血不白流。”
汪鼎杰可是在电视电影里见过战争大场面的人，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。
“带兵？打仗？”朱跃峰疑惑地问道。
在朱跃峰的心目中，带兵打仗那是官军做的事情。
“没错，从今天开始，你要忘记海盗的身份，我们要将五岛帮改造成正儿八经的军队，与福江藩军，以致将来的倭国幕府军队对抗到底。”汪鼎杰正色道。
“有国才有军队吗？我们算哪国的军队？大清，还是倭国？”陈晓湖也糊涂了。
“看来你们两个还是忘了五峰船主汪直。”汪鼎杰乐呵呵地说道，“汪直在讲话上还有两个称号，一个是叫做徽王，一个是叫作净海王。你们说，什么人才可以被称作王？”
“自然是九五之尊之人。”
“没错，汪直事实上成为了凌驾在倭人头上的皇帝。”说到这里，汪鼎杰神秘地笑了笑，“咱们为何不可以？”
陈晓湖、朱跃峰两人焕然大悟。
一个时辰后，两艘船来到了福江岛。
进入营地后，汪鼎杰立刻召集朱跃峰、沈亦道、沈亦道和其他几个大头领。
“诸位兄弟精诚合作，大胜倭军，可喜可贺！”汪鼎杰坐在正中，朱跃峰、沈亦道、陈晓湖左右围着他坐定。
那几个来自舟山的头领从没有见过汪鼎杰，但是看到他气宇轩扬，而且看到朱跃峰和沈亦道对他毕恭毕敬，显然不是平常人物。他们心里虽然有些疑惑，但也没有多说什么，决定静观其变。
“如今五岛帮击败了福江藩军，算是与倭国结上了梁子，诸位兄弟有没有想过将来何去何从？”
“开弓没有回头箭，我们可以继续利用福江藩百姓对藩主盛成的不满，消灭盛成麾下残余的藩军，在福江岛站稳脚跟。”沈亦道站起来缓缓说道。
“沈兄所言极是，五岛帮水陆并进，对付盛成的藩军应不在话下，无非是付出多大的代价。待到五岛帮打败盛成的藩军，就可以占下福江岛，甚至一举占领五岛列岛。”汪鼎杰赞许地说道，随即抛砖引玉提出了一个问题，“不过，盛成这个藩主是天皇册封的，听说福江百姓并不反对盛成统领五岛的合法性。此外，幕府将军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我们占据福江，必然会派大军前来征讨。如果到了那时候，福江百姓也站到了他们那一边，你们内外交困，该如何应对？”
